游戏是“毒品”?40年前桌游也背过这口锅

近日,一家分析政府档案的网站MUCKROCK公开了一份22年前的FBI文件。文件显示,FBI曾经在1995年追踪调查过一个DND桌游团体,怀疑他们可能是“隐形炸弹客”的一员。

“隐形炸弹客”是上世纪美国著名的刑事大案之一。从1978年开始,不断有大学或是航空公司收到不明来源的邮包炸弹,造成多人伤亡。

FBI在之后的18年间展开了地毯式的全国大调查,耗资数亿但一无所获。直到1995年,数学家、无政府主义者泰德·卡辛斯基才终于落网。他是被弟弟和弟媳举报的。

《时代周刊》封面称卡辛斯基是“疯狂的天才”

在昂贵的调查过程中,FBI锁定过不少有嫌疑的目标,其中一个是旧金山的某个DND桌游玩家团体。

FBI在档案中写道:

FBI档案中的一段,说DND玩家是“极端聪明的人”,同时“举止不端”

 DND的创始人,TSR公司的的Gary Gygax更是被FBI单独监视立档,档案里说他“古怪而可怕”,像一个恶棍(Badass)。

一档后世的恶搞节目还原了当年电视里对Gary Gygax的大肆批判

为什么当时的FBI会有这样的看法?让我们看看21世纪初的中国家长是怎么看待网络游戏的:

杨永信教授的“成名作”:《战网魔》

刺激性的画面、逼真的奇幻形象,极易上瘾的游戏模式,让中国的家长们对网络游戏充满担忧,并给网游冠上了“电子海洛因”的名头。

在DND桌游刚刚兴起的80年代,美国家长也对这个新生事物产生了各式各样的误解。

虽说DND桌游完全在桌面上进行,对人感官的刺激远没有电子游戏画面来得强烈,但游戏里关于善恶、信仰、巫术和异世界的描述触动了“大人们”敏感的神经。

DND在桌面上进行,并没有什么“刺激性的画面”

八十年代的美国,还是一个宗教信仰较为保守的国家。许多家长经常会看到自己的孩子对着空气做出奇怪的手势,大喊“我已经施放了一个法术!”尽管在参与游戏的人看来这只是正常角色扮演的一部分,但换位到旁观者的视角,这种行为可不像什么游戏,而是异教场景里巫师正在施法的场景。

 一名叫做Jack Chick的布道者画了一本名为《黑暗地城》(Dark Dungeons)的漫画小册子,来讲述DND对青少年的危害。

漫画的名字听上去像某类Rouge-Like游戏,不过实际上讲的是几个年轻的DND玩家是如何在游戏主持人的引导下崇拜撒旦、又是怎样在耶稣的带领下重回福音的。

DND的“升级”、“施法”等游戏行为在Jack看来就是邪教徒在训练自己的神秘能力

而脱离撒旦诱惑的方式就是:把和DND有关的一切都烧掉!顺便烧掉摇滚乐唱片

 这种“烧掉”的处理方式听上去和中世纪烧女巫没啥区别。

汤姆·汉克斯早年还参演过一部名为Mazes and Monsters(MNM,迷宫和怪物)的电影,扮演一个沉迷“MNM”游戏的大学生,逐渐沉溺进充满幻想的游戏中不可自拔,最后在亲友们的共同帮助才脱离游戏的苦海,过上了光明而积极的正常生活。

Mazes and Monsters——Dungeons & Dragons。迷宫(Maze)对应地下城(Dungeons),怪物对应巨龙,其暗示昭然若揭。

电影里的画面,游戏在充满神秘气氛的烛光房间里进行,仿佛一场神秘仪式

 堪称美国版《战网魔》的这部电影,IMDB评分为4.2/10,几乎是汤姆·汉克斯作为主角参演的最低评分电影。由于这部几乎是反游戏宣传片的电影堪称汉克斯的黑历史,网络上甚至找不到这部片子的中文资源。

DND的制作公司TSR为了消除社会对游戏的误解,在整个80年代里都奔走呼号“我们做的只是游戏”“孩子们只是在集体讲故事而已”,但是收效甚微。许多虔信基督的家长们更倾向于相信传道士撰写的反DND小册子和报章。

当时的报纸:DND产生道德冲突,传道士认为该游戏是恶魔信仰的前锋

到了80年代末,家长们的偏见消弭了不少,但社会上还有不少误解。长期的歧视下,开发商TSR也难免愤怒。

当时一名叫作James Lowder的新员工,在刚入职的时候开了个玩笑,说“在TSR上班就像在自己的房门上放了一本《黑暗地城》的漫画”,暗示自己有被基督教保守势力“砸到头”的危险。但副总裁Jim Ward没听懂这个玩笑,警告他如果还想在公司工作,就把那本漫画从自己房门上拿下来。

在那时,被压力逼得非常敏感的TSR的高管们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玩笑、什么是恶意的误解了。“大多数人恐惧DND,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DND是什么也不愿花时间了解它。” James说。“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就是:

孩子对DND的痴迷是我唯一掌控不了的事情

所幸到了今天,玩DND游戏已经不会再被看作是撒旦信徒了。在知名剧集《生活大爆炸》里,一起玩DND桌游是租客们的诸多爱好之一。

《生活大爆炸》里,DND堪称角色们的阖家欢活动

不过,尽管美国社会对DND愈发包容,但今天的FBI似乎还是难以忘怀那群被他们怀疑过的,看上去行为诡异的DND玩家。

前几年有一个玩家在GAMESPOT的论坛上发帖,说自己申请FBI的岗位被拒了,原因是他提到了自己平时会玩DND游戏。

他的部门负责人直接斥责他:

看来,这么多年过去了,FBI和DND结下的梁子还是没能解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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